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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球汇 | 罗马遗址沉浮记(三)【连载终】

杜骞 国际城市规划 2020-08-19

【编者按】本系列为本刊已录用文章《从罗马“古迹区”百年保护历程看遗址保护与城市发展的冲突及共生》一文的番外篇,是作者多年研究积累所得。在此感谢作者对本公众号的信赖和支持!


系列文章

罗马遗址沉浮记(一)古罗马遗址与西方废墟情结

罗马遗址沉浮记(二)从考古到国家遗产


1922年,意大利法西斯执政时代开始。“建筑是一种权力的雄辩术”,墨索里尼所推崇的法西斯主义建筑美学也伸向了罗马古迹区,他执意修建一条连接古今罗马的帝国大道。帝国大道于1924年开始建造,1932年10月28日完成,宽35米,长850米,从威尼斯广场直指斗兽场(图1)。

 

图1  帝国大道修建前后

资料来源:Roma città e Foro: questioni di progettazione del centro archeologico monumentale della capital


它的修建摧毁了3万㎡的人口密集生活区,包括5所教堂和746户民居。罗马的第二文化层在这里被剥离得干干净净,道路的修建也毫不留情地碾压、毁坏了还未发掘的地下古罗马遗迹。落成不久墨索里尼就进行了阅兵(图2),以后每年都在这一大道上举办国庆活动。

 

图2  帝国大道1932年落成后的阅兵典礼

资料来源:I Fori Imperiali nel Progetto della Citta’


帝国大道的修建承受着考古与历史学家的质疑,拆迁居民区也怨声载道,但不可否认的是,帝国大道刚建好的时候无愧于意大利的“名片”。开着小车唱着歌,驶过宽广的帝国大道,看两边古迹围绕,一时间成了罗马最浪漫的风情画(图3)。

 

图3  1953年的好莱坞电影《罗马假日》海报


1945年法西斯政府倒台,帝国大道却成了遗址难以愈合的伤痛,因为它所带来的问题绝不是古迹被毁这么简单。


首先看一组数据,罗马1870年人口22万,1900年50万,1930年100万,1960年200万,速度是每30年翻一番。二战后的罗马百废待兴,但也正是意大利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,大批来自中部、南部的移民涌向罗马。膨胀的人口完全超过了城市的承载量,由此带来的卫生和环境问题让市民和政府困苦不堪。城市化的泛滥愈演愈烈,地产投机商开发的住宅小区像湿疹一样在罗马市郊蔓延。这其中就以西部朝海方向的罗马新区最为突出,新区最初的建设意义是为举办1942年的世界博览会,宣传法西斯建筑,但因为二战而搁浅。罗马新区的建设在1952年重新启动,随后成为罗马的卫星城(图4)。

 

图4  罗马1962年城市规划


罗马新区看似与古迹区相距甚远,但是,正由于之前提到的,古迹区并不是一个闭合的公园,为了与高大的遗址协调,古迹区内几条重要通路都建成了宽阔的林荫大道,两侧设有停车位。如此畅通无阻的大道刚好成了车流南下的最好交通线路,顺势还可进入环城公路(图5)。因此,穿梭于威尼斯广场、斗兽场、马克西姆竞技场、帕拉蒂尼之间的车流终年不断,而环绕斗兽场的一圈成为绝佳的交通岛(图6)。斗兽场成了第一个被孤立出整体规划的古迹,且不说原有规划的考古公园景观荡然无存,仅车辆尾气造成的污染就已经让意大利的古迹修复者捶胸顿足。

 

图5  1983年罗马市中心交通系统分析图

资料来源:Roma: studio per la sistemazione dell' area archeologica centrale

 

图6  斗兽场周边交通,20世纪中期


对于关闭帝国大道的争论自1960年代开始就不绝于耳,迟迟不能撤销的原因是它在交通系统中不可替代的地位——高峰期负担着罗马57%的车流量。除帝国大道之外,圣格雷戈里奥路(Via di San Gregorio)、切尔齐路(Via dei Cerchi)、卡拉卡拉浴场路(Via le delle Terme Caracalla)等几条大路都是划在遗址区上的几大刀(图7)。如果要封闭这几条道路,那罗马将面临的是整个城市交通系统的改造,甚至涉及火车站的迁移以及产业布局的调整。想要实现公园式古迹区的预设,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

 

图7  古迹区内部及周边交通


至于古迹区与阿庇亚古道景观带的衔接,如果我们对比20世纪的几次规划图,可以发现二者之间接口的宽度正在不断收缩(图8)。原本规划的那条逐渐开敞的考古景观通廊,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掐住脖子的人。城市建设对阿庇亚古道公共绿地的蚕食远远胜于古罗马广场古迹区。难道没有法律保护吗?有,但在城市急速膨胀的发展阶段,如果缺少执行力和尊重,规划就变得苍白无力。

 

图8  罗马2008城市规划


至此,我在这里要讲的故事结束了,但却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。支离破碎的罗马古迹区如何织补?罗马政府做了哪些努力?它究竟是要走向封闭的旅游景点还是开放的城市公园?所有这些问题,我将在《从罗马“古迹区”百年保护历程看遗址保护与城市发展的冲突及共生》一文中展开探讨,敬请继续关注《国际城市规划》杂志及其微信公众号。


作者:杜骞,意大利都灵理工大学文化遗产博士,上海交通大学建筑遗产保护国际研究中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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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张祎娴

排版:赵大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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